她喉咙动了一下，又有种莫名的战士的骄傲在支撑着她坦荡地站立在那里，她感觉自己要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然而这个秘密是会摧毁对方，还是摧毁她自己，她毫不敢确定。那线索就在她舌尖，她却把它强行咽了下去：“……我想，您不会同意您的儿子和一个卑微的西尔凡精灵缔结婚约……”

她让步太多了，甚至不惜用这样虚情假意地自降身价来掩饰。

“你说得对，我不会。”瑟兰迪尔坦然地说。他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

这算是什么道理？陶瑞尔哑然，她的国王，她友人的父亲，堂而皇之地表示着对于自己忠诚的轻蔑和不公正，天底下还有更无理取闹的事情吗？

她感觉自己的怒火在喉咙里烧啊烧，她是一个战士，是幽暗密林王国忠臣的子民，她和她的同胞都为着捍卫疆土而日夜兼程披荆斩棘，这绝不是一个国王应该有的态度，她感到极大的失望和被冒犯。

她心中的瑟兰迪尔不该是这样。陶瑞尔内心一阵翻腾，她想大声反驳回去，也想马上冲出这幽深的宫殿狂奔一番，然而实际上，她被瑟兰迪尔轻飘飘的蔑视打击得动弹不得。

她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只因为她是个卑微的西尔凡？

不是那样华美的金发，不是那样的冰晶般的眼，就不行吗？

不。

她暗自攥紧了拳头。“……不是这样吧……？”虽然她极力克制，可是她的声线还是透露出了一丝颤抖。

“不是什么？”瑟兰迪尔面无表情地问。

在他看来没有更多可以和面前这个女精灵说的了。

陶瑞尔转身，看向她认为胜负已决的王，“您否定我只是因为我是个西尔凡么？”

那秘密震耳欲聋，所有的欲盖弥彰都散尽了迷雾。

她不相信这样的瑟兰迪尔能把他们的王国统治得这样好，那么是什么，让这个本应该明智的王顿时失了分寸。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存懵懂不知爱恨的她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记忆，而当初为什么会忽视了莱格拉斯眼中，那如她此刻正时刻煎熬着的关于爱的原罪？

“即使尊贵如埃达也不会使您满意的，陛下。”她嘲讽地笑笑，眼神明亮似乎能照破一切。

“——因为，您是不会放过他的。”

只因为她是个卑微的西尔凡？

还是因为，她有可能会成为莱格拉斯的妻子？

她转身离开，把阴影丢在了身后，她要从这里出去，她要从这枝节横生的宫殿中大步走出去，去告诉莱格拉斯，他并不孤独，她可以和他分享秘密，也有勇气和他去面对这个秘密造成的一切狂风骤雨。

他是她永远的友人。

如果他愿意，她也可以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他一定不会看不起她，也不会欺骗她，他一定会帮她。

瑟兰迪尔回过神，烛光把女精灵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条弯曲的线，他愣了一会儿，感觉夜晚的露水降了下来，让人指尖发凉。

他在宽大的袖中，感觉到一丝一丝的寒意，正在从地面升腾而上，从他的指尖开始，一寸寸地侵蚀着皮肤向上蔓延，直到周身都仿佛落入了深冬最刺骨难于平息的风中。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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