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中继站又一次塞满了人。

这一回是送别了。

“你真跟过去，不考虑留下了？”韩逸问。

“嗯。”褚襄摊手，“留下做什么，做珍稀动物吗？我这具身体已经三十多了，肯定不可能再成为当年的龙雀舰长了，训练啊强化啊都不合适了，再说，我不是赔给舰队一个卢渊了吗？”

韩逸摸摸下巴：“嗯，确实不错，那小子第一年的成绩单发给了叶总，连叶总看了都赞不绝口，那说明是真牛逼了。”

他口中的叶总正冷着一张脸，默默盯着韩逸的后背，褚襄总觉得，他走之后，等待他这位好朋友的又会是惨无人道的加训。

叶秋北没在送别的时候给人加训，他只是很平静地说：“想好了，离开的话，黑洞会在这一次的传送完毕后坍塌，你不会再有归来的机会了，到时候，两个宇宙象限就只能语音通讯了。”

褚襄笑了笑：“偶尔打打星际长途就够不错啦，对了，网会不会卡？我好不容易把蓝珏带到白金段位……”

叶秋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可能是想笑，但是压回去了，他说：“我会叮嘱工程部继续研究增强网络信号的。”

褚襄比了一个完美的手势。

卢渊也来了，他剪了长发，换上了学院的训练服，瞧上去已经和这个世界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了。

但他眼眶有点红红的：“您这就走了啊……”

褚襄揉揉他的头发：“嗯。”

仍有人不死心：“真的不再考虑了？谢知微要被分配新的星舰了，舰长可还没定呢……”

褚襄道：“喂喂，适可而止吧，我都光荣殉职一次啦，就不能安安静静放我退休养老吗？非得拉我回来打工，太不人道了吧！”

一群人起哄：“吁——天天被老攻做得下不来床，留下来也是白吃饭不干活，快滚快滚！”

蓝珏默默扬起下巴，让褚襄无法不怀疑他当初根本就是故意的。

时间到了，他们站到传送室中央，目光以此扫过战友们熟悉的脸，邵云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眼影盘：“我今年好不容易找代购买到的呢，你那边不是有个丫头用了我的代号吗，送她个礼物，用我的代号就得漂漂亮亮用！”

叶秋北也从口袋里拿出几样东西，一张纸制证书，外加一枚徽章：“龙雀前舰长褚襄，在任期间战功卓著、治军严明，于个人作风上也是舰队表率，经过联邦委员会一致表决决定，晋升褚襄为联邦荣誉中将，并授予其联邦驻‘第x宇宙象限’大使职务，任期——终身制。”

褚襄默默接过徽章和任命书，嘴角微微上扬，对面的战友们也露出笑容。

“以及，按照联邦探索法案的规定，发现人有权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新发现的星球以及星域，因此，联邦档案中，会以‘龙雀’的名字，命名‘第x宇宙象限’文明的主星球。”

听到这儿，最怕撞名的褚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哎呀，现在好了，到处都用我的代号。”

叶秋北嗤笑：“根据谢知微的日志记录，是你自己先把自己的名字到处用的。”

褚襄叹气。

“一路顺风！”

褚襄微笑回答：“愿你们开拓第五宇宙象限的进展顺利，没准你们穿过星云，发现我们的星球就在对面呢！”

……

皇帝与国师的度假结束，蓝珏重新投入到“架空自己”这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当中，褚襄一如既往地赖床，任由外头的大臣一遍一遍哀叹“国师一身才华居然不肯领实职，真是暴殄天物”。

当年在最后一战中有倒戈迹象的戚咸被找到，后来发现他并未背叛，而是在从事地下工作时被敌人抓了把柄，伪造了他的假情报，江婉如踏平最后一处抵抗势力的窝点时，将他从牢笼里拯救了出来，至此，旧时代的最后一点残留从地图上被抹去，新的时代不可阻挡。

比起在重臣严防死守中连个婚礼都不能办的蓝珏，古牧最后可谓人生赢家——他和苏靳在沙漠大金帐宴请各大部族，对着大漠天神宣誓，正式结婚。在漫长的攻坚战中，苏靳一点点被蚕食领地，最后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哪句话没守住，莫名其妙就答应了结婚。用古牧的话说这叫“水滴石穿、精诚所至、水到渠成”，但据苏玛不可靠消息称，古牧采取了灌酒、卖萌、装可怜、假哭、卖惨等等不道德手段，并且每种都不止一次。

于是他俩大婚的时候，蓝珏阴沉着脸在婚书上盖国印，一边咬牙：“我居然忘了在度假的时候办个婚礼。”

褚襄掏口袋：“我们领了结婚证了的！”

“可我想要大婚！”蓝珏持续散发低气压。

又过一年，战神卢渊的“死讯”被公开，年轻的将军在鹤临关战役中伤势过重，终于在新帝国进入平稳发展后，没什么牵挂地离开了人世。

帝国还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国葬，在军事学院的大门口，竖起了卢渊骑着战马的雕像，相当威风。而此刻，真正的卢渊正在申请提前毕业，即将到叶秋北手下开始挣扎之路。

“才三年不到就要毕业，这么急？”褚襄和韩逸打电话，“我记得，大家不都很喜欢学院生活吗，很少有人选择提前毕业的吧？哪怕成绩够，不也通常要‘享受’完才走嘛……还是说时代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