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原本遗憾自己出嫁太早,不能留在娘家过年,可是琅王却觉得这不算什么难事,只将崔家岳父岳母,还有自己的大舅子一并接了过来。
府里骤然多了这么多人,管家楚盛自然是忙里忙完,老脸都泛着红光,只说这王府往日可没有这么热闹,待得来年又要添了小主子岂不是更有喜气!
刘氏和崔忠都觉得不妥,私下里去问女儿,他们夫妻还是会去过年的好。
正缝着小虎头鞋的琼娘笑道:“娘,不用拘谨,既然都是一家人,您也甭老将他当王爷,他再尊贵,也是你们二老的半子,如今他想要尽一尽孝道,一家子一起过年不是正好?王爷先前就是怕你们在府里被拘束了,觉得不自在,特意在府里另开了园子,还给你们配了小厨房,那些个厨子丫鬟,尽是归你们支使,便如在家一般,莫要觉得不自在。”
刘氏也是个天生的爽利人,听了琼娘这么说,便笑着道:“那我跟你爹就住到初四便会去,也不算卷拂了你跟王爷的孝心。只是这针线是不要再动了,府里那么多绣娘,哪轮到你动手,仔细怀着身孕,坏了眼睛……对了,王爷说,叫我帮着拣选两个奶娘,你看……”
琼娘咬掉了线头,语气坚定地说:“那个先不选,若是我奶水足的话,要自己来喂。”
刘氏迟疑道:“可是我观这高门贵府里,可都是要配着奶娘的,你如今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儿媳妇,怎么能自己奶孩子?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琼娘笑着道:“自己的孩儿,当然要手把手的自己带,想着要外人来碰我的孩子,我便觉得不自在,反正这都是关起门来自家的事情,谁爱笑就笑去,懒得理他们……”
刘氏知道自己女儿向来是有主意的,又觉得她这是年龄小,第一胎,尚且还透着新鲜,不知道月子里的苦楚,将奶娃娃的事情想得太轻松,可是一时说不动她,倒也罢了。
毕竟刘氏也是自己拉扯了两个双胞胎儿女一起长大的,倒是不觉得自己奶孩子有什么太多的不好。
只是想到自己竟是没能亲眼看见琼娘小时呱呱学语的模样自是心内有遗憾,倒是盼望这没出世的外孙儿多像娘亲些,正弥补了心中的遗憾。
头年前,琼娘的店铺里也更忙碌了,各府的夫人小姐们都要添新衣,且最好不能与他人重样,所以这崔记店铺里名贵的布料都是几匹几匹的被人买走,断了别人用跟自己一样布料做衣服的可能。
也得亏着公孙家二兄妹是能干的,安排好了水路与陆路并行,这十几天里竟是货船往来不断。
琼娘还去了几次宫里给太后和交好的妃嫔送布料。正好遇到了雍阳公主的母妃,琼娘倒是问起了公主的婚事,只见雍阳的母妃馨妃也是一脸愁苦地说:“有的是好的才俊,她看不上,偏偏看中了一个病秧子,还怎么也劝不住,真是叫人犯愁。你与她交好,若是能劝动她,当是最好。”
趁着雍阳公主微服出宫,来到她的店铺,叫她搭配衣饰的机会,琼娘倒是委婉地说出了申家公子并非良配的意思。
雍阳公主不解,琼娘因为不好明说,只说看着那申公子身子似乎瘦弱了些。
其实琼娘不说,雍阳公主也略觉得,但是奈何那公子容貌出众,实在迷住了她的眼,便迟疑地道:“那申家说他家的公子虽然病弱些,但是身子还算康健,并无大碍。”
琼娘实在是不忍心让雍阳再重蹈前世里早早守寡的路程,干脆将话头挑明:“这男儿若是不强健,将来可是要影响子嗣,我观公主并未与申公子结下太深的情谊,当要慎重选择,不然这嫁了,便也给没嫁一样……”
她说得含蓄,偏生雍阳公主死追着不放,闲呆柜台后记录着下次进货货色的公孙二姑娘实在忍不住了,便从柜台以后绕过来说:“病鸡仔似的,腰身无力,你还不如干脆找个娘们呢!”
雍阳公主被这猛然冲出的青年吓了一跳。待得仔细一看,是她先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男色。竟是一身古铜色,剑眉樱口,说不得的英气逼人,只这一眼,那糯米一般雪白的申公子竟一时被抛在了脑后。
于是便拉着琼娘小声问:“这位公子是?”
不等琼娘介绍,那公孙二姑娘抱拳道:“在下公孙二,这位小姐,这厢有礼了。”
琼娘可是深知雍阳公主鉴美的爱好,一看雍阳公主的眼睛都亮了,连忙道:“二姑娘,不要随便开口逗弄了,这位可是堂堂的公主,还不快些见礼?”
待雍阳公主闹清楚这位公子原来是姑娘时,不禁大失所望,直到公孙二姑娘借故退出去了,还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倘若是个男子,该有多好……”
不过经此一事,雍阳公主的鉴美又上了个新的高度,只觉得申公子那样的病态美,果然非男儿真本色,竟然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最后便是挑中了洛阳邵家的公子,让皇帝下了圣旨。
邵家知文懂礼,倒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家。琼娘看着前世里的一桩憾事有了改变,心里也变得亮堂了些,只觉得楚邪的命运也一定会发生改变。
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