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钻钱眼里去了！”商锋用力的拍了龙据海的脑门一下。“归化城有单独的衙门。不止是一个税关。那里设有归化城将军，单独管理。再说巡抚大人的手令也不是写给归化城的人看的，我们去那里，多半打不到狐狸，惹一身骚。”

龙据海一脸失望。“可惜商校长不能去归化城收拾那帮贪官污吏了。”

“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恭维的屁话了。以我的地位，我能收拾归化城将军吗？”商锋摇摇头，“你还记得我今天和你说的‘圣人不死，大盗不已’吗？”

“校长，那是什么意思?其实，我觉得你就已经很接近圣人。”

“我，圣人？”商锋仿佛听到了最好听的小孩，“这句话本来是庄子说得，他的本意是很奇怪的。不过我却觉得这话可以做另一番理解，我们古国向来崇敬圣人，可是世上可有圣人？人都有缺点，都有私心，如果一味要求人为完人，那么什么人可以达到那样的标准？所以古国的道德往往是用来要求别人的，道德标准高的直入云端，只有吹嘘中假人可以做的到。相反的，古国的法制却一塌糊涂。人都说古国现在最清廉的部门是海关，为什么？外国人管理。其实问题不在于外国人有多厉害，只不过是外国人的规矩简明可实行。龙据海，你可知为什么古国的律法大多含混不清？”

“这……，大抵是为了胥吏可以贪赃枉法。”

“恩，但还不止。不光是胥吏，你只看到了小盗，却没看到大盗。巡抚、宰执、帝王，他们都是和这般胥吏一般心思，如果律治实行，还需要他们那般被捧的高高在上的‘圣人’吗？”

“商校长！”

商锋笑笑，“龙据海，我已把最大逆不道的话对你说了。还觉得我接近圣人吗？”

“我……”

“我们都一样，都是人。”商锋看看龙据海，“但所有的事业，都是人做出来的。”

龙据海愣了半天，“好！商校长要到哪里，我就随你到哪里。商校长要做什么事业，我就随你做什么事业。”

“世界很大，我们去看看。这次，向北。”

“归化城以北？”

“聪明，归化城以北，大漠之北，千里草原，万里黄沙。”商锋盯着夜色，北风寒气逼人。

雁门关南。

就在商锋他们开始踏入大漠的同时。

兰贵馨正懒洋洋的信马由僵。

他心里就像长了几颗疙瘩，总是有点不舒服。

商锋确实是个人物，但看起来总觉得过于随便轻浮，除了心思见识，举止气度毫无当代名门风范。就拿他后来说异誓会的切口那个态度，简直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浮华公子一样。而且一味的把自己支开，就算不是不信任，也显然看轻了自己。这几年来，文炳麟，洪兴，叶武这些大名鼎鼎的英雄我南佩兰哪个没见过？连庄北梁这样的名流，头都被自己打破过。这些都是何等样人！虽然回了山右有些落魄，但是几曾在见识眼力上落人下风？现在真要这么乖乖的去巡警道做他商某人的一颗棋子吗？

他越想心里越是一团燥热，原本在脑后号呼的北风吹在脸侧，兰贵馨激灵一下，分辨一下方位，一皱眉头，原来早离了大路。他本应该南行直下大原，但胡思乱想间沿着滹沱河不知不觉已经迤逦向东。心里猛然一动，“莫不是老天送我来这里和这位大哥商议？”

这个主意像一颗种子一样在他心里扎下了根，他用力一挥马鞭，那马不情愿的嘶鸣一声，不久便穿入五苔山脚下的一个小镇，路旁一块破烂的石碑上刻着两个字“宏道”。

在一个油漆早斑驳剥落的小店前，兰贵馨勒住了马。

见四下无人，对着一个当炉半睁着醉眼的小厮轻声道：“宁武兰贵馨，要见你们掌柜子西峰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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