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飞将目光收了回来，望着桌面很平淡地说：“别看这推车小小的，但它背后所创造的价值，却是你难以相信的。一个卖葱油饼的大姐，她所传递的，不单单只是食物这么简单，背后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想想，多么厉害，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出来的。你就看不出来吧？”

“我？”林蒙有点不解其意，“我没想过要去发现这一些。”

“不说所有的一切。”叶凌飞继续说着，“但是有很多事情，你如果只看他的表面，其实已经错了。我们更应该做的，是去关注表面之外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我呢，我并不想批判什么。路边小贩赚的钱有时候还挺多的。我只能说我陪服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他们发现了这个商机，而且他们很务实，发现赚钱的机会，就去赚钱了，并没有想太多，不惧辛苦，他们整天在街边，就像一个露宿者一样，街边成了生活的地方，我并不觉得他们有多容易。”

“按照你所说的，难道那些整天待在办公室里的人就容易了？”

“至少比街边容易，我是这样觉得的。从多个角度去看一个问题，看到的东西就会多一点，就好像有得必有失，这样看的话，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叶凌飞摇摇头，脸上又恢复了他原有的悲伤。那种悲伤，是他极力所掩盖的，但是他心上的悲伤太多了，尽管他极力掩盖，但终究还是遮不住，仔细看时，那悲伤就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林蒙看到了他脸上所恢复的悲伤，认为他恢复到了稳定状态，就趁机问：“你心里埋藏了多少的故事？”

此时桌子上能吃的东西已经都差不多吃完了，林蒙从短裤的左库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子，里面装了几根牙签，他小心地抓住牙签的一头，慢慢地把牙签取出来，往牙缝里剔了剔，随后把塑料袋放好，从桌面上递到叶凌飞面前，放下。

叶凌飞听到了林蒙的那一问，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但他还是保持着镇静，愣了一会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谜一样的笑脸。他将双手合拢在一起，向一边晃了晃头说：“我没有多少故事，只有一个解不开的命题。”

“怎么说？”林蒙很好奇地问。

叶凌飞笑了一下，这次的笑伴随着一次简促的声音，仿佛在自嘲。

“我......”他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我有点恨我的父母，他们不应该将我生下来，让我来到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过着实际上是一团糟的生活，我承受着各种各样的苦痛，心理的、生理的，从小到大，没有一刻停止过。我虽然恨他们，甚至认为他们是我在世界上最憎恨的人，但我却不能对着他们发怒，我没办法，面对他们时，我有很多的怒火都发泄不出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我是他们所生出来的，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所赋予的，包括我自己的生命。现在，你能明白了吧，人不会没有理由地悲伤，而这只是我悲伤的最大一部分。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矛盾。”

林蒙想了想，皱起了眉头，但是他并没有深入地想下去，因为他不想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变成一个悲伤的少年。

“人生不就是一个矛盾吗？”林蒙笑着说。

叶凌飞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虽然他并未完全清楚真正笑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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