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远也不催促，靠坐在茶几上，单手撑着下巴等着他给一个明确的回复。

“我需要点时间。”

他很聪明的避开了当前的气氛，这个答案也超出了陆铭远意料，一旦给他时间，到时究竟会做什么选择就不在控制之内了。

但陆铭远只是笑了下，点点头：“好，我给你时间。”

洛离长松了口气。

他的反应陆铭远看在眼里，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去帮我放洗澡水。”

洛离闻言如获大赦，立马站起身跑了。

陆铭远心道洛离从小的成长经历不一样，考虑问题远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孩子，遇到问题的第一反应仍是躲避。

他们没有约定做出决定的具体时间，洛离每天得过且过，这样的状态一直拖到他毕业答辩那天。

二月末，为期半年的学习结束了。

洛离带着他熬了半年夜的成果走上讲台做了一场完美的答辩，收获掌声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眼眶s-hi了。

答辩进行了三天才结束，第四天出综合考核成绩，前十名会颁发证书和奖状，洛离努力了半年就是为了这个。

出成绩那天，他一早就起床打开电脑每隔几分钟就刷一下网页，陆铭远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路过他房间看到后，站在门口对他道：“要九点才出，现在刚七点半，不急。”

洛离搓着手：“不行，我紧张。”

陆铭远：“答辩的时候你都没紧张，现在成绩都是定局了，紧张也没用。”

洛离听了一半就嫌他啰嗦，不禁道：“您怎么还不去上班？”

陆铭远:“……今天周六。”

洛离一拍脑门：“啊！那您不出去约会吗？您这个周都在陪我忙毕业的事儿，是不是都没去找过慕远先生？快去吧，不用管我。”

陆铭远被他气笑：“你倒是大方，怎么，听你这意思是做出决定了？要把我让给慕远？”

一听“决定”二字，洛离原本的紧张心情瞬间消散开始变得愁云惨淡，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陆铭远放任他这么久不是真的不急，而是想让他先把毕业的事忙完。

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内疚，洛离巴巴地盯着陆铭远，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奶狗，让人想上去摸摸头。

陆铭远双臂抱胸靠在门框上，过了许久，洛离才道：“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陆铭远挑眉：“现在怎样？”

洛离挠了挠头：“就是……”说着，抬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下，“现在这样，没有进一步，也不会很疏远。”

陆铭远：“洛离，我对你的心思可不想止步在当前，我说过我是个有正常需求的人，你知道到了夜里的时候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洛离下意识夹紧双腿推着椅子往回挪了一下，半晌，磕磕巴巴道：“我、我……”

陆铭远问：“你喜不喜欢我？”

洛离纠结了一下，点点头：“喜欢……吧？”

陆铭远：“别叫爸，这会儿叫爷爷都没用。”

洛离瘪了瘪嘴。

他本不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如果换另一个人在他面前，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这个人是陆铭远，全世界对他最好的陆铭远，对他的感情怎么可以用简单的“喜欢”二字就能概括？

陆铭远不知道洛离心里在想什么，只一味的求一个痛快的答案。

洛离手指无意识的点击着电脑刷新键，被逼无奈，只好道：“我是喜欢您，但我不想跟您发展更亲密的关系。”

陆铭远：“为什么？”

洛离：“因为我们不合适。”

陆铭远：“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洛离：“出身，地位，学识……这些东西不用试就知道了。在外人看来我站在您身边就像一个笑话，相信慕远先生也跟我有一样的感受，所以他才能忍受您一边跟他交往，一边跟我暧昧。因为我们都不配独占您。”

陆铭远从来没想过这些，他刚跟慕远交往时的确感受到过对方的不安，他以为那是孤儿出身的慕远天生戒备心强，所以那两年里，他自认为做到了一个男朋友该有的最大耐心和包容，一次次忍受他无理取闹的试探和任性，但最后还是被分手了。

本以为这次他和洛离之间的过度亲密会让对方忍受不了，但没想到慕远反而像定下心来一般，似乎他本就该这样。

洛离顿了顿，又道：“我不配独占您，但也不想跟别人分享喜欢的人，所以我不能再进一步了。陆先生，求您再帮我一次，我们就维持现状，帮我保留好这最后一点的尊严吧。”

这次轮到陆铭远沉默了。

手中的咖啡逐渐失去热度，又苦又涩的滋味让人忍不住皱眉，喝完咖啡，陆铭远终于开口了：“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

几天前他也是答应洛离给他时间让他思考，没想到最后妥协的人变成了自己，眼下他又答应洛离维持现状，鬼知道后面又会出什么状况。

可是这小孩儿都这么卑微的求他了，他实在拒绝不了。

这边陆铭远懊恼的要死，那边洛离却放下了心底的大石头，虽然不能跟喜欢的人相守，但他还小，一生还长，等两年赌约期满离开后总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配得上的人……吧？

☆、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