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响了十几声，关文恩耐心地等着，终于等到副院长把讯号接通了。

副院长的声音里带着叹息：“院长，这么晚了，还找我做什么？”

关文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目光落在桌面上放着的一个相框上，那是小丰三岁的时候，母子俩拍的一张照片，也是小朋友最后健康的时刻。她沉默了片刻，才收回目光，开口叫道：“老师，x病毒一旦现世，事态就会完全失控，如果不采取有力的措施，整个国家都会被关文玄的计划给毁掉。”

副院长在那头沉默着，许久之后才问：“我能为这个国家做什么呢？”

关文恩听到自己的老师这句话，脸上终究还是浮现出了笑容：“今晚过后，我就不再是科学院院长了，我用一个查不到源头的账号向老师你发送了一份方案，这是我从研究x病毒的第一天开始就在想的一件事——如果x病毒不慎泄露，我们该如何应对。希望老师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个方案拿出来，让军部去实施，保住我们的国家，保住我们的薪火。”

老人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最后的请求会是这个，在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之后，终于还是做出了承诺。他听从少女时期就跟着他学习，从年轻的天才一路走到国家科学院院长这个位置上的学生对自己最后说了一声老师保重，然后就听到嘀的一声通讯断开的提示音，坐在灯光下抹去了眼泪，久久不能言语。

关文恩交待完手上的最后两件事之一，松了一口气，这才把目光重新落在了沈寒洲身上。

儿子的复制体已经到了第116号，每一个复制体都活不了多长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就活过了一个月。他们从被复制出来开始就是十七岁的年纪，最终重归死亡的时候，也依旧定格在十七岁，而关君罗的能力也始终停留在记忆转移上，并没有像她所设想的那样，迅速进化成更深层次的灵魂转移，关文恩终于确认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所以老师采用了另一个办法。”沈寒洲看向了眼眶发红的少年，看他伸手用手背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楚承赫强忍眼泪憋得都快背过去了，戳666：“6啊！怎么这样啊……妈妈好惨啊，可她这都还不忘救世……我这心里好难受啊！”

666哭得比他奔放多了：“凭什么啊！凭什么这样对妈妈啊！凭什么这样对姐姐啊！王八蛋啊！”

关君罗站在原地，忽然从那种混乱痛苦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出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了……”

看来即使是复制体，对那段记忆的印象也十分深刻。

沈寒洲没有在意，他很快又移开目光，重新看向了少年：“老师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所以销毁了所有x病毒实验数据，抹消了她这十几年来的研究成果，最终只保留下来两支x病毒变体样品。”

少年浅褐色的眼睛隔着眼泪望着他：“妈妈留下了两支……样品？”

沈寒洲：“没错，是两支截然不同的x病毒变体样品，她交给了我其中一支第三代变体，让我到科学院第三层的基地去，把这支x病毒注入营养液里，把你唤醒。”

少年哽咽地追问道：“然后呢？！”

楚承赫知道沈寒舟会讲故事，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会讲故事，偏偏到了最高.潮的部分，他却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关君罗：“后面的事为什么不让她告诉你呢？虽然她只是关君罗的复制体，但她对这些事情知道得远远比我清楚。”

楚承赫：“……”

要不是看在大家是相亲对象的份上，楚承赫简直想扑过去打他！

他对666说：“他为什么一定要这种时候卖关子？为什么该他表现的时候他就不表现？”

666还在哭鼻子，楚承赫觉得它肯定是在自己家里看地球的狗血剧看多了，泪点简直比家庭妇女还低。它抽抽搭搭地：“可能、可能是他觉得该配合他演出的时候你视而不见，所以、所以现在他就让你看姐姐一个人表演，呜呜呜……”

楚承赫：“……”

他只能期待地看向关君罗。

关君罗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她比沈寒洲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