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走廊确实是通向楼铭书房的唯一通路,于是景姝点点头,却没打算自己先开口,过了一会,寒风都吹了过来,他再也没说一句话。
“那景姝就先去找伯父了。”
“凰誉一直将你当作妹妹。”他清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
白景姝的步子一顿,她回过头,金黄色的光落到眼眉间,平添了一份深不可测,“我知道。”有一瞬间,她竟然以为自己的心思被这个人看透。
“她将你当做亲生的妹妹一样宠着护着爱着,见不得你受委屈,所以有些事情很容易会被眼前的人所蒙蔽而看不清事实。”
景姝突然勾起嘴角,本来是弱柳扶风的身姿偏偏有种坚不可摧之感,冷硬如钢铁,“景姝可以认为二哥是在怀疑景姝利用凰誉对我的信任接近楼尚书和楼大哥?”
楼忻的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是在羞愧,当然也只是看起来。“这个我倒不担心,毕竟爹和大哥不是轻易上当受骗的人。我只是在担心,凰誉保护的那个妹妹,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无害。”
他说得很是坦率,对这个白景姝他并不是很了解,当初大家都还小,再说了,谁会拿年少的单纯来衡量如今的心机?
假死事件,白景姝自导自演,明明她是始作俑者,却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无辜且无害的,而白家,若是不顺利处理此事,恐怕即使是家大业大,也会因为女儿身死老子大肆娶亲这样的名誉而受到打击,商人的名誉一旦受损,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如何洗清?
倘若白景姝真的是一个小羔羊,会这般对待养了她十多年的家?就算那个家有再多的不是,有再多的龌龊。
恩断义绝!让白渠臭名昭著?
这样一个还未涉足江湖的十四岁的女子就这般心狠手辣,他要如何敢让自己单纯善良的妹妹实时和她待在一起?
白景姝面沉如水,一字一句:“二哥尽管放心,我白景姝这辈子就是负尽天下人,也绝对不会让凰誉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她舍不得!
如同誓言,铿锵地落到一方静默的空气里!
楼忻看着她,点点头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二哥放心。”
分道扬镳,拐角处一抹暗影闪过,楼陵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丝不明,很快肩膀被人拖住,他瞪着眼看向来人,“我说二弟,你平日一副温吞的木压根说起这话来也挺有气势的啊。”
楼忻懒得理他,“你这个偷听墙角的!明明也是有所顾虑的,偏生要我出马。”
白景姝好歹苦学了这么多年,她自然能够听到拐角那两个人的嘀嘀咕咕,不由含笑,这个世界上,一厢情愿地相信白景姝永远是善良的小白兔的人,只有她楼凰誉!
真是……傻!
“扣扣扣”几声敲开书房的门,楼铭疑惑地让人进来,见到来人不由好奇:“景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坐吧。”
白景姝点点头,“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伯父,实在是景姝无礼。”
楼铭皱眉,放下手中的毛病,“别说那些,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景姝有一事相求。”
这般严肃的谈话氛围让楼铭略感惊讶,“别说什么求不求的,何事?”
白景姝将早就准备好的纸递了过去,楼铭狐疑地接过去,脸色顿时不大好看了:“你要借钱?”
“是,景姝现在身无分文,需要……”
“行了,你要多少自己去管家那支取就行,说什么借?还写欠条?这要是让你伯母知道了还不得胡思乱想。”
白景姝定定地瞧着楼铭,“伯父的意思我明白,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您帮过我很多,我不想再在钱上面还要您的支持,那样会显得白景姝很没用。脱离白家,依靠着起步更高的楼家,这和白渠也没什么分别。当初要和白渠恩断义绝不是冲动,现在写一纸欠条也不是冲动,以后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冲动,伯父,请相信景姝!”
楼铭顿时哑口无言,他在这个孩子黑沉的眼眸中,看到了执着,看到了她的自信,也看到了她的骄傲。
白景姝是骄傲的,她不愿意当楼家的义女让人在背后说闲话,她不愿意事事都受别人怀疑显得她无情无义,她更不愿意永远地依靠着别人事事举步维艰。
她清高又现实,果断又狠绝,掌控欲极强,凡事要可靠到没有任何变数,也要凡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中方才罢休。
那一瞬间,楼名竟然有种依旧将她当成了孩子没有放在平等地位的歉疚。甚至有种刚刚随意的态度像是在敷衍对她不尊重的愧疚。
那纸欠条上,连利息都写好了。
他没有反驳的余地。“好吧。你要借两万两银子?明天去管家那支取罢,不过此事别告诉你伯母,她肯定又会多想的。”
“好的,伯父放心,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楼铭瞧着她,眼神很欣慰。
白景姝回到院子中,凰誉正倚在床头看书,暖黄的烛光摇曳着,倾洒在如玉的肌肤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是春日阳光明媚姹紫嫣红上轻振的蝶翅,眉宇轻蹙,却是霜降时节的薄雾,嘴唇紧抿,似秋末瑟凉的清雨。
精致的五官,敛尽了四季红尘美景,看遍了几度日升月降的岁月。
大约是觉察到有人注视,凰誉直觉地望过去,就见好友站在那珠帘处瞧着自己,不由得疑惑:“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