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宝抓了抓脸,然后转身走了。队长补上一句:“以后别想浑水摸鱼了,采茶不吃大锅饭了。”
吃过早饭,茶山上多了好多家庭主妇。因为听说采茶是按照数量来记工分的,当然是采得越多越好,那些经常在家做家务的家庭主妇们都出来了,虽然不少都还缠过小脚,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熟练的采茶技能,比那些笨手笨脚的男人们要快多了,手动得飞快。
经过早上过秤的环节,大家总算是知道新出台的规矩不是说着玩,而是动真格的,大家都打起了j-i,ng神,认真采摘茶叶。
天气好,采回来的茶当天就开始炒制,很快,月亮湾就飘出了人们久违的茶香,香醇诱人,沁人心脾,仿佛从前那些美好的日子又都回来了。怡人的茶香为人们的生活注入了新的滋味,大家都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这天晚上,大家吃过晚饭,关上房门准备休息。赵明月点亮油灯,和赵明朗一起在灯下学习,听见有人在敲门,大晚上的谁过来呢?赵明月准备起身去开门,听见母亲在那边屋里答话:“谁啊?”
“伯娘,是我。”
赵明月听出来是堂妹赵明秀的声音,赶紧起身出去,母亲已经在开门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赵明秀站在门口,赵明月问:“秀儿,怎么啦?”
赵明秀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说:“伯娘,明月姐,我妈和我爹在吵架。”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回事?”赵顺生也穿上衣服出来了,“走,赶紧去看看。”
赵明秀说:“今天翘嘴鲤来我家找我妈说话,然后我妈不知道和我爹说了什么,我爹就跟她吵起来了。”
赵顺生说:“走,赶紧去你家瞧瞧去。”
赵明月牵着赵明秀的手,跟在父母后面,赵明朗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进了二叔家,屋里已经没有了声响,只有赵明刚一个人坐在灯下发愣,看见他们,只是抬头瞅了一眼,也不打招呼,跟个木头人似的。赵明秀去里屋看了一下:“我爹出去了,我妈躺在床上。我去找我爹。”赵明朗跟着堂妹一起去找人了。
胡年春进了里屋,赵明月也跟着进去了,屋里没有亮灯,从堂屋里s,he进来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得见床上的人影,胡年春对床上的王招娣说:“招娣,睡了吗?”
王招娣转了个身,在床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大嫂。”
胡年春说:“刚刚听见明秀说,你和德生吵架了?为的什么事啊。”
王招娣声音大了起来:“为的什么事?你问问他去。有便宜好事上门,他死活不同意,还跟我吵架。”
“到底为什么啊?我听明秀说,翘嘴鲤来过你家。”
翘嘴鲤是个人的外号,月亮湾有两个媒婆,一个就是罗五婶,一个就是翘嘴鲤。不过两个人虽然都做媒,但是做的媒是完全不同的,罗五婶一般都是做的正经媒,起码都是未婚男女,门当户对、条件相当的她才介绍,做事比较靠谱,成功率也就非常高。而翘嘴鲤则就是什么媒都做,不管是二婚三婚、傻子还是瘸子,只要有需要,有钱赚,她都去做,甚至是冥婚,她都做,只是现在不准冥婚才作罢。翘嘴鲤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能把弯的说成直的,方的说成圆的,死的说成活的,此人就是个大忽悠,做事相当不靠谱,所以正经人家的儿女婚事都不会找她,生怕坏了彩头。
王招娣说:“是啊,今天翘嘴鲤来家里给明刚说媒了。”
胡年春吃惊地说:“是吗,说的谁家的啊?”
王招娣说:“汪长福家的。”
赵明月听到这里大吃了一惊。胡年春也吓了一跳:“你别吓我,汪秋兰?”汪家适婚的女儿就只有汪秋兰一个。
王招娣将右手手背往左手心里一敲:“就是她。翘嘴鲤刚跟我说这个的时候,把我气死了,我家明刚就那么差,要取个疯了的破鞋?”
胡年春摆手说:“对啊,你赶紧给拒绝了,这都什么人啊。这不是糟蹋明刚吗?”
王招娣却迟迟疑疑地说:“可是明刚年纪又大了,一直都找不到媳妇,翘嘴鲤说,汪秋兰长得也不差,又是个能生养的,娶过来可以生娃,以后我们也就有后了。而且汪家不要一分钱彩礼钱,还愿意给一台缝纫机做嫁妆。”
胡年春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就因为不要花钱还有赚头,这也未免太小气了点,她不高兴地说:“你就没问过明刚的想法?他愿意不愿意啊。”
王招娣说:“明刚他没说不愿意。”
赵明月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再也沉默不住,走出门去,带起一阵风,将堂屋屋里的灯光都带得摇曳起来了:“明刚,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就想娶个疯女人吗?你想要你的孩子将来被人骂他有个疯子娘吗?”
赵明刚转过头,看着赵明月,嘴巴动了动,不说话。
赵明月是个急x_i,ng子,看见赵明刚这样温吞的x_i,ng格,急得都要冒火,她冲到他面前:“你倒是给我说话呀。你就那么想娶老婆,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