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元,是任何生命都无法回避的话题。..
增寿,是任何人都要为之抢破头的向往。
大先生降临前,念念不忘寻找丹药为老师增寿,以他们的身份尚且如何,何况这些普通青狼战士!
一锅汤边一锅粥,饭堂变成战场。
放置巨鼎的平台被瞬间挤爆,无数锅碗瓢盆手爪兵器铠甲裤子辫子抢入鼎内,无数张嘴巴开合吞咽,全不管嘴里塞的什么,咽下的又是何物。
哪怕沾点汤水,也要搂到自己的肚子里。
疯了,只有这个词能够形容,彻底疯了。
青狼战士性情凶悍,同时也意味着桀骜,这就是他们军纪散漫的根由;打仗的时候,很少有人比得上青狼人凶狠,也很少有人能将他们约束得住;时间一长,统领索性听之任之,懒得再理会。
平时看不出什么,此刻终现弊端。
话一出口瞿默便后了悔,狼群扑上去的那一刻,他是第一个意识到不妙的人;他必须阻止这些人,必须将那锅汤保存好,以便详细研究,看将来能否将那枚丹丸配置出来。
机会肯定渺茫,可总要试一下吧?
因此他大喝:“不要抢,本座从未听闻可增寿五十载以上的丹药,药力分散……”
谁理他,不,应该说,谁听得到他的话。
人叠着人,头挨着头,可装下一头大象的巨鼎里站满了人。没错,是站满了人,后面还不断有人朝里面挤,汤汤水水肯定没了,余下一些残渣和骨头在诸多嘴巴和爪子之间传递,沾满吐沫鼻涕汗臭,还有鲜血。
打上了。没有人阻止得了。
开始推搡抓扯,很快拳打脚踢,最后明枪暗箭捅刀子;反正人多,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
朝卡其挑衅的家伙被挤成生姜头。面孔紧贴着鼎侧无法移动,干脆伸出舌头去舔,也不管周围鲜血淋漓,且都是同伴的血。
闷哼响起。惨呼跟着响起,统领面孔铁青,转向迎面而来的十三郎。
“你想害死他们!”
“有吗?谁死了?”
十三郎回头看了看,淡淡说道:“那位术师的错。还有那头神蜥,它弄错了药性。”
“嗷!”
说到神蜥,神蜥的惨叫便传入耳中。它的身体上至少站了五六十个人。叠罗汉一样堆起来。
“住手!”
统领瞿默同时清醒过来,同时出手;狂风怒啸,身影飙飞,飙射,四面八方全是人影,全是青狼战士被扔出去的身影。
头号术师此时想起,巨蜥之角泛出黄芒有两层含义。奈何他正为自己寿元将尽操心,乍一看到那层象征着生命的光华,哪里还忍得住。
想想也对,为一句戏言丢一颗增加寿元的丹药,真当人家是傻子么?
毁掉一锅汤是小事,伤几个人甚至死几个人问题也不大,如果将那头和自己一样快要死的老蜥蜴踩死……
后果不堪设想。
术师配置的丹药不是什么好货,为了让青狼战士在凤女殿女师的洞吸下保持战斗力,带有激发生命潜力的功效;为了不暴露弊端,军营一直采用轮流出巡的办法,让那些战士缓冲修养。
换言之,这些战士看去龙精虎猛,实则早成了镂空雕木,需不断加大剂量,或者用新品。
没有巨蜥先尝下味道,便只有用死囚来试验,可问题是,那些药物中都含有青狼血脉才能生效的材料,反复测试后才能得出结论,哪里是说换就能换。
假如停药,瞿默敢保证,用不了一个月,这些青狼战士便会成为废人,除非让他们禁欲。
可能吗?
可悲的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直到那些战士退役,或者战死;想到可能发生的各种后果,瞿默与统领的心在滴血,下手着实狠辣。
嘭!咣当!哎呀!滚开!
……
……
身后人仰马翻,三卡乐到恨不得打滚,十三郎神情淡淡,转头看向另一侧。
“你可真坏!”
黄花女在身边挤挤挨挨,声音带着止不住的欣赏,说道:“你是想把他们杀光么?”
语出惊人,十三郎神情不动,说道:“有你在,我怎么敢。”
黄花女眨眨眼,问道:“要是我不管你呢?”
十三郎跟着眨眼,反问:“真的?”
黄花女挨得再近些,耳语说道:“只要你有本事变成我的人,或者……”
十三郎笑了,干脆不再理她,将目光投向左侧的演武场。
盘马弯弓,演武场正在比试箭法。
淤泥可生出白莲,绝崖能长出雪芝,再黑暗的地方也有光明,只要你看得见。狼骑哨卡荒淫纵欲,但也有苦修之士。
场上的两人便是如此。
身形如松,面沉若水,一人双腿似钉在地面,目光似眯非眯,两臂松缓下垂,背后长弓轻颤,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弓亦有灵,将射不射时,正是杀气最重时。
另一人比较特殊,身形小巧灵动,双手十指却却格外粗壮,生满层层老茧。他的身体不停摇摆,唯脚掌仿佛粘合在地上,目光牢牢盯住标靶……上面的五个点。
标靶是人,活人!
千米之外,两名裸女绑成大字形状,白花花的身体用力扭动,喉间嗬嗬喘息哀嚎但发不出声,恐惧到了极致。
这边闹成一锅粥,那边却没有人回头,不光比试的两名箭手,周围观战的百余人也鸦雀无声,如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