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死掉的那个不是王临直接造成的。

他只能算是妨碍司法公正，聚众斗殴。

而且虽然构不成防卫过当，王临他们却是被动方，多亏了有几个目击者能够证明是城管局的人先动的手，而且直接就把一个民工打趴下了。

这是非常有利的证据，而造成死亡也是绝对的意外。

直接致死原因是死者有心脏病史，在手术过程中突发心血管闭塞才死的。

那么是否代表王临他们就没事了呢？

不，并不是这么算的。

由于量刑只看要件，所以该担的责任他们是一项不少，只是会相对减轻一些。

顾城西在跟高柏确定了情况之后才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而且刚才小李给他打了电话，说提起公诉前，王临他们暂时还不会被收监。

这让他上午被惊吓过度的心情有了一定的平复。

“好点了吗？”高柏给他倒了些热果汁，这个行为本身就把顾城西当做孩子一样，可严重低血糖的感觉还是让顾城西接了过来。

“没事了，只是紧张过度。”

“我才回国，所以只能做到把你的责任摘除，至于其他人……”

“师兄，你可以办到的对不对？”顾城西双手捧着果汁，已经凌乱的额发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唇红齿白的好像个中学生。

从很久以前起，高柏就觉得自己这个师弟身上有着奇怪的纯真，不光是他有着娃娃脸，还因为他的眼神。

高柏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神情，因为他的家庭背景，他从小就是个被迫站在高处的人，所以他会渴望像顾城西这种人，并不稀奇。

而这次，他知道顾城西已经被另外一个人抢走了，就在他回国之前，他的城西被人抢走了。这个认知并不能让他觉得挫败，相反他有无数种方式再抢回来。

只是，现在他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人，觉得再给他任何压力都是不对的。他全心疼护的人，即使被人抢走了，他也不会以让城西痛苦的方法把他夺回来，要承受他怒火的，该是另一个人。

所以这件事简直就是为了帮他而发生的。

至于死亡人……他也不过是动了一点点手脚，效果虽然没有直接致死那么好，却也足够了。

十年。

他认为这个案子判下来，主要责任人最少十年有期徒刑。

那么这十年间，他完全可以做很多事来挽回顾城西。

“城西，师兄不是万能的。”高柏给顾城西理了理头发，“这件事上，我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我知道。”顾城西低垂着头，曲型的沙发上，他仿佛变成了空气的一部分，轻飘飘的没有了存在感。

心底里那份无助和痛苦，好像被谁掏空的脑袋，手掌中握着的热果汁，无论怎么喝都觉得苦涩……

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泪来，高柏皱了眉，起身坐到顾城西身侧。

“这并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欠考虑。”高柏轻轻搂住顾城西的肩膀，“你没有自责的必要。”

“不是的，你不明白……我……”顾城西想说，我是不能接受他进监狱这件事，可说出来就显得非常任了，所以他住了口，眼睛盯着手里的果汁，半天也没再说话。

律师执照被吊销了，虽然陆晋川说了他可以继续留在万欣，可已经没有他能做的事情了，如果这件事之后，王临被判刑，他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后还有什么安排，有什么可以去努力的……

似乎统统变得很没意义。

顾城西的潜意识里已经存在了王临这个人，所以之后的每一天，都有这个人的存在，包括放假时两个人可以一起回乡下，也包括之后搬到一起住啊等等。

“别哭。”高柏扳过他的脸，温热的手指轻轻擦掉那些水渍，虽然他不能接受顾城西爱上一个民工的事实，却不代表他就可以无视顾城西。

看到他苦恼到流泪的程度，高柏也还是会觉得心疼。替顾城西擦着脸，那张无数次毫无防备的对着他闭上眼睛的白皙小脸还是没有变化。高柏觉得有种深沉的无奈，他从前就只会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感觉，不过那时候只是因为早上怎么叫也叫不起他来。

现在，这个人离他越来越远。

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的面对他，还能有几次呢？

“别哭了。以前你只有半夜拉肚子才会掉眼泪。”高柏曲起食指接住一串泪光，他曾经以为，能让顾城西哭泣和微笑的都只有他，没有任何原因，他就是有那种确信。